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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6, Vol. 18 Issue (3): 314-318  DOI: 10.15936/j.cnki.1008-3758.2016.0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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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雷 . 2016. 黑格尔真理观嬗变的方法论根源探析[J]. 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18(3): 314-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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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NG Lei . 2016. On the Methodological Roots of Hegel's Truth Transmutation[J]. Chinese Journal of Sociology(in Chinese Version), 18(3): 314-318. DOI: 10.15936/j.cnki.1008-3758.2016.03.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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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金项目

辽宁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资助项目(L14BZX007);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资助项目(N130414003);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资助项目(15ZDB052)。

作者简介

张雷(1982-),男,安徽阜阳人,东北大学副教授,哲学博士,主要从事唯物史观、真理观研究。

文章历史

收稿日期: 2015-09-16
黑格尔真理观嬗变的方法论根源探析
张雷    
东北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辽宁 沈阳 110819
摘要: 黑格尔认为真理没有单纯的开端和结论,是不同阶段、不同分支且代续相传的整体,是概念的发展过程和体系。黑格尔在扬弃传统本体论和康德批判哲学的“第一原理”的基础上,重塑人的思维在认识真理中的根本地位。在黑格尔思辨理性的演绎中,近代知性思维实现了对感觉、直观和知性的超越,达到理性基础上的辩证统一,颠覆了符合论、融贯论等传统的真理思维形式,实现了人的活动与对象、自我与自然、具体与全体、有限与无限的统一。哲学成为知识,走向科学,化为真理,其本身是在思辨理性的基础之上的,整个哲学史的原则演进、有序展开和发展就是人的思辨理性不断认识真理、走向真理的精神所在。
关键词: 黑格尔    知性    思辨理性    绝对精神    真理    
On the Methodological Roots of Hegel's Truth Transmutation
ZHANG Lei    
School of Marxism, Northeastern University, Shenyang 110819, China
Abstract: In Hegel's view, truth does not have an absolute beginning or conclusion. It is a whole from generation to generation at different stages and with different branches, which is a process and system of concept development. By abandoning the traditional ontology and the “first principles” of Kants critical philosophy, Hegel reshapes the fundamental role which human thinking plays in knowing the truth. In Hegel's interpretation of speculative rationality, the modern intellectual thinking realizes the transcendence of sense, intuition and intellectuality, reaches the dialectical unity on the basis of rationality, subverts such traditional thinking forms of truth as the correspondence theory and the coherence theory, and arrives at the unity between human activity and human object, self and nature, the specific and the whole, and the limited and the limitless. Philosophy becomes knowledge, moves towards science and turns into the truth, all being based on speculative rationality. In fact, the principle evolution and the orderly expansion and development of philosophy history is understanding and getting closer to the truth by turning to human speculative rationality.
Key words: Hegel    intellectuality    speculative rationality    absolute spirit    truth    

黑格尔在真理观上超越了传统真理观中真理与意见、真与善的对立和“第一原理”的预设,以及形式主义的方法,将真理理解为全体、过程,是主体与实体的统一、具体与全体的统一。这一真理观的形成其方法论根源在于黑格尔对传统知性思维的超越,张扬辩证,从而走向思辨理性。

对于真理,黑格尔在《精神现象学》中这样形容道:“真理就是所有的参加者都为之酩酊大醉的一席豪饮,而因为每个参加豪饮者离开酒席就立即陷于瓦解,所以整个的这场豪饮也就同样是一种透明的和单纯的静止”[1]34。就黑格尔的这一隐喻而言,其实是有一个绝对在场的预设,那就是绝对,或者在不同情形下所展现出来的绝对理念、绝对概念和绝对精神。

统一与和解构成了黑格尔哲学的潜在底色,而又囿于传统的分的方法,分离到合一,绝对精神构成其根本的中介,自然、感觉、意识、自我意识、理性、精神直到绝对精神,其哲学体系演绎了“无知—能知—自知”的绝对精神的自我认识路径,似乎在诠释古希腊神庙里“认识你自己”的神谕,难怪马克思说他是“思辨神学”。黑格尔如何将本体论、认识论和辩证法合一,逻辑理念、自然和精神合一,在探寻真理中所展现的哲学理念,是引发我们思考的一个着眼点。

一、把握黑格尔真理观的几个前提性关系

在黑格尔看来真理是体系,没有单纯的开端和结论,只能用概念才能把握,是概念的发展过程和体系即概念的辩证法。对于理解这一问题我们首先要厘清下面三个关系。

首先,绝对、精神、绝对精神、绝对理念、真理之间的关系。绝对是实体与主体的统一,自身通过分与合最后回归自己。绝对在先,不是时间在先,是共在,是概念,是黑格尔所谓的“阴影王国”,是世界的本质。绝对外化为现实,自然达到理念的生成,即概念和客观性的统一,即真理,全体的真理。概念相对自然是时间在先,精神相对自然是时间在后,却是目的在先,因此,绝对在先,概念时间在先、精神目的在先,最终达到绝对精神,变成圆圈。因此,真理没有开端和结论,所谓开端,在黑格尔看来只是哲学思考的方便而为。

真理的全体即绝对,精神则是凸显个体性的、实体性的具体真理,绝对精神构成了二者的统一与完成,是其真理所在,犹如黑格尔眼中的“老人的宗教”,是绝对理念与绝对精神的统一,即为真理。 绝对理念,指绝对的主动方面,绝对自由的方面,人的意识对绝对精神的认识,体现为自我;绝对精神是绝对的客观方面,绝对必然的方面,体现为自然。因此,自由与必然的统一、自我与自然的统一,构成了真理的本质。

其次,精神、精神现象、绝对精神之间的关系。精神是对绝对理念的知,即实体性;精神现象如感性、知觉、知性、思维等等,构成了自我意义上的精神呈现,或者是实存;精神的概念,即绝对精神,是精神实体与主体的统一。

绝对精神分割为“自己和一种知的判断”(精神和精神现象),精神现象(理智、思维等)在趋向其概念的现实性中寻求精神解放。由此,真理在思维的意义上成为哲学的对象,思维是绝对内容的形式方面,而解放运动在黑格尔看来“哲学就是这种运动”[2]383,在对必然性的认识中展现精神自由、精神解放,达到精神的现实性。

最后,绝对概念、绝对理念、绝对精神之间的关系。绝对理念强调自为、主体,绝对概念强调实体、客体,绝对精神则是实体与主体的统一,三者互为中介。绝对概念到自我意识再到绝对理念、社会精神(客观精神),达到绝对精神,最后实现统一、和解。其所谓和解是在实体与主体统一的意义上,是在超越于自我意识或自我意义上的统一,是绝对主体、精神概念的主体对个体性的主体、人的自我超越基础上的统一。

二、科学认识的真理性:走向思辨理性

康德哲学给当时的哲学形态留下了知性思维的“图示表”,却激发了人们对具体真理的渴望。在黑格尔看来,康德的“缺点在于绝对形式的各个环节彼此外在;或者从另一方面看来,我们的知性、我们的认识对自在存在形成一个对立:它缺少了否定的东西,那被扬弃的‘应当’没有被掌握住”[3]307。如果仅仅按照思维的规定来看待任何事,这只是将人重新下降到只采取“感觉的形式”,不能实现人“渴求真理的愿望”。

黑格尔在《精神哲学》中有这样一个隐喻,我们可以看做是其对于真理的某种晦涩表达:“上帝只有就其知自己本身而言才是上帝;进而上帝的自知就是上帝在人里面的自我意识和人对于上帝的知,而人对于上帝的知进展到人在上帝中的自知”[2]379。要理解黑格尔将真理视为上帝,或者上帝作为真理的某种表达,在他看来,这需要“彻底的思辨”,即超越以往知性思维的局限,达到“科学认识的真理性”,走向思辨理性,肯定的理性。

在《小逻辑》中,黑格尔将其方法论概括为:“逻辑思想就形式而论有三个方面:(a)抽象的或知性[理智]的方面,(b)辩证的或否定的理性方面,(c)思辨的或肯定理性的方面”[4]172。知性“坚持着固定的规定性和各规定性之间彼此的差别”[4]172,是直观和感觉的反面,是分离和抽象的态度,犹如马克思主义哲学所言的形而上学;辩证是对有限规定的扬弃,过渡到它的反面;思辨,在对立的规定中认识统一,在认识分解和过渡中把握肯定,“思辨的真理不是别的,只是经过思想的理性法则(不用说,这是指肯定理性的法则)”[4]183

知性思维在黑格尔看来是单调的、无聊的、形式主义的和没有生命的(生命在于精神,前进的),具有外在性,是将僵化的形式负载于现有的存在物上,“质料”是被“投入”到这个形式上的,“图式及其无生命的规定的那种一色性,和这种绝对的同一性,以及从一个到另一个的过渡,都同样是僵死的知性或理智,同样是外在的认识”[1]39,掩盖了概念和必然性的内容,是图表式的,只是内容的目录,没有认识存在的内在生命,只是站在个别实际存在之上纵观全体,看不到个别的实际存在。科学的认识在于深入对象,忘记全体的综观,把综观看成是退回自己的一种反思(实体的自我意识),而从实体的规定而言,科学的认识“成了一种瓦解或消融其自身的行动,成为一种把自己变为全体的环节的行动”[1]42。知性是科学与非科学的意识共有的东西,科学的知性形式是“达取理性知识”[1]9。作为一种形成过程的“理知性”,就是逻辑必然性(内容的知识)、合理性、思辨的东西。因此,不需要向内容外加形式,其自身就向“形式主义”过渡了。

在时间的生成中指明目的的必然性,即在时间的展开中,在哲学史的进程中(知性、辩证、思辨理性)把它实现,即哲学成为科学,揭示真理。黑格尔哲学的目的是合,方法是分,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时间性的展开:“有—无—变……”,潜在、外化、实存。潜在到外化具有实质性的方法论意义,即分,一分为二,这构成了黑格尔哲学的方法论本色,亦如:自然—感觉—意识—自我意识—普遍意识—理性—精神—绝对精神。

科学方法的真理性在于科学与内容不分、自己规定自己的节奏。这种性质的真正表述即为思辨哲学。知性思维中的两个主体:第一主体(主词)、第二主体(宾词)。例如上帝是存在,存在是上帝的本质,具有主词融化其中的实体性意义,这样宾词就取消了主词的主体,易于走向背反式的怪圈。科学的认识方法在于概念思维,否定本身是内容的一部分,无论作为内容的内在运动和规定,或者作为这种运动和规定的全体,否定也是肯定,就结果而言,否定是从这种运动中产生出来的东西,规定了的东西同样是一种肯定的内容。辩证的运动本身以纯粹的概念为其要素,在其自身就具有了彻头彻尾的主体的内容。辩证的思维、概念的思维即为哲学的思维,是忠实对思辨东西的本性的认识,保留辩证的形式。

三、思维解放与真理的生成

绝对是主体的概念,真理不仅仅表述为实体,还表述为主体。实体只有不断运动(自为),不断展开、回复,转化为自己概念的中介时才能成为主体,真正的主体。绝对(或概念)的直接性和间接性(存在、本质),两者的统一为概念,而绝对只有从直接性到映现的本质再到重建自身的统一性,走向概念,才是绝对的真理。真理“就是这样一个圆圈,预悬它的终点为目的并以它的终点为起点,而且只当它实现了并达到了它的终点它才是现实的”[1]13

真理是全体。全体需要自在自为的过程(自身发展等),达到终点才是绝对,因此从本质上讲,绝对是现实、主体或自我形成。实体的自然展开了自为的运动即为主体。绝对在自为的意义上是主体,在自在的意义上是实体。同时,真理必须经过展开的自为的过程,而不是静止的规则(康德的普遍性、共相),只有作为体系,真理才是现实的。绝对即精神,科学(或可理解为真理)是精神的现实,真理的现实通过体系表现为自在自为,主客统一。真理是精神自己为自己建立的王国。同样,真理是绝对的现实(现象与本质的统一)、概念和客观性的统一。

通过扬弃自身自我的固定性,思想流动而变成纯粹的思想。精神的本质性即概念,其存在是实体,映现则为主体,两者的结合即为概念。主客统一,自在自为构成精神(绝对)。精神的构建(概念的辩证运动,在它必然性里包括意识的整个客观世界),建立了精神的王国——真理(科学),即生成真理。

黑格尔在《小逻辑》中指出其哲学体系在于寻求“自觉的理性与存在于事物中的理性的和解”[4]43,这种和解如何达成,黑格尔以一种思维的解放的方式,即在知性思维的基础上,引入辩证法,将抽象理智从所出现的自身矛盾中解放出来,将所谓的“理性恨”演变成理性的重新确立,将理念与概念作某种形式的和解,从而实现真理。

知性(理智)只在于探求事物“如何”存在,达到的只是“形式”的真理,在黑格尔看来,“较深”的真理在于“客观性与概念同一”,例如一个人、一件艺术品,其“真”在于一个人、一件艺术品的实在性符合它的概念,坏人只是“不真”的人,不完全或某种程度上不完全符合人的概念,同样,不“真”的艺术品也是如此。由此,概念构成了存在的原则、统一的根基,而这种原则的意识,在理智看来,是分离的,这是近代知性真理观的一个不可避免的结果,二元对立。尽管经康德的认识论“哥白尼式”的革命,试图在先验统觉的基础上实现调和,但结果又陷入了现象与物自体、自然与自由的对立,乃至理性的丧失。黑格尔的贡献在于面对表象与对象、自然与自由、主体与客体等分离与对立,他不是去停留在对存在者谱系化的梳理,而是去追问存在的方式,去考问宇宙、全体的意义,从而在全体的追问中,去解释个体、全体的关系,溶解现象与物自体、主观与客观、表象与对象的对立,把概念、绝对概念作为内源生成的根本,将理念视为真理,当然,此概念、理念绝非一般的概念、理念。只有通过理念并依靠理念,一切现实之物才具真理性,理念即“哲学上真正意义的理性”“具有现实性于其自身的可能性”[4]400。理念本身是一个过程,是辩证的,以扬弃理智本身的有限性、独立性、抽象性,并在辩证运动中“永恒的创造”,同一、差别到统一,不断发展、过渡,“无限判断”,实现全体。

在思辨理性的基础上,黑格尔将真理理解为一,将知性哲学所导致的“恶无限”,通过辩证的环节,在思辨的、肯定的理性基础上走向“真无限”。将真理看做是不同阶段、不同分支且代续相传的整体,黑格尔多次指出,哲学不能被推翻,只是被扬弃的方式所保留,化做新哲学的一个环节和阶段,同样,在真理的问题上也是如此,具体环节、阶段的事物与概念相符合构成了真,而概念的辩证运动,自我生成、自我展开、自我回复中实现对“概念的概念”的把握和回归,从而在思辨理性的基础上达到真理,作为全体的真理。为了演绎真理为一、全体的本质所在,黑格尔将逻辑学、自然哲学、精神哲学作了思辨理性基础上的辩证演绎,在阐释精神自由的达成中揭示真理的现实和真理本身,将全体的自由性与具体环节的必然性相统一,将理念(自由的思想本身)演绎出绝对理念,达成绝对理念即真理,归结为概念与客观性的统一,因此,真理在黑格尔那里是蓄水池,是包括一切特殊原则于自身之内的原则,是黑格尔所言的真正的哲学。

真理的绝对形式即逻辑学。黑格尔在扬弃传统本体论和康德批判哲学的“第一原理”的基础上,张扬的是人的思维,哲思,重塑人的思维在认识真理中的根本地位。黑格尔《小逻辑》的演绎过程,既是实存本身的自然生成和过渡,也是人的思维,尤其是思维中辩证的否定和思辨的理性的认识能力,通过“学习者”本身的训练,就可达成对逻辑或纯形式的认知,而实现将思维的普遍性表象转化为思想,成为理念,与真理同一。因此,黑格尔将真理看做是诸多小圆圈构成的大圆圈,不存在内容的更新和增加,只是形式的复归,每一个真理的把握都是对自身理念的认识和回归;没有起点,所谓起点只是研究主体的方便而为,但有归属,即概念的概念、形式的思维、理念。可以说,真理就是大海,汇江河于自身,是“全科学的全体”、“理念的表述”[4]59

真理是持存的普遍,是思维能动性的产物,是思维、精神的对象,是思维对概念的自觉,从而达到实体性。反过来,真理是一切个人信念的标准,是绝对;思维(黑格尔所言的哲学)无新的发明,只是在思维中意识自由,在绝对精神的自由展开与回复中通达真理。黑格尔在彰显理性的力量和神性的时候,也蕴含着对个体特质的扬弃,实质当权即通过“摆脱骄傲”,实现“实质当权”,将自我意识作无主体的处理,深入事物和思维本身的“自在”,达到自在自为,实现思想与“思想规定”统一于理性(世界的共性、内在的、固有的本质、灵魂),从而实现真理即实体且主体的根本和解。这种和解不在彼岸而在此岸,在目前,思维规定是内容,外在世界是形式,从思维本身推演思维的规定又以思维规定自身判别真否,在黑格尔看来,应用于对象才能问真否,否则没有意义。由此,真理就是思想内容与其自身相符,思维规定表现为具体的对象和特定的对象,而具体真理本身又是全体、绝对,是外在事物的根据,这样,“概念与客观性的统一”即真理,表现为具体与全体的辩证统一,即真理为一。由此,近代知性思维在黑格尔的思辨理性的演绎中实现对感觉、直观和知性的超越,达到理性基础上的辩证统一,实现传统二元对立的合二为一,在真理观上颠覆了符合论、融贯论等传统的真理思维形式,实现人的活动与对象的统一、自我与自然的统一、具体与全体的统一、有限与无限的统一,达成了概念才是真理,真理即为科学的新的历史视野。

四、思辨理性:哲学化为真理根本所在

在黑格尔看来,哲学时常被看做一种形式,是无用的、空洞的知识,没有认识到“在任何一门知识或科学里按其本质内容来说可以称之为真理的东西,也只有当它由哲学产生出来的时候才配得上真理这个名称”[1]52。哲学成为知识,走向科学,化为真理,其本身就是在思辨理性的基础之上的,从整个哲学史而言,其环环相生的原则演进、有序展开和发展,本身就自然地展示人的思辨理性在认识真理、走向真理的人的精神所在,也是精神解放的自为运动所在,是自为走向自在,实现自在自为,成为现实的根本所在。在《哲学史讲演录》中,黑格尔如此描述哲学史:“(1)这个哲学……,把这客观的东西转变成理念……,这是〔巴门尼德的〕有或存在。(2)抽象的思想,……这是柏拉图的共相。(3)在亚里士多德那里……,精神化着宇宙内的一切形态。(4)概念被认做主体,……代表者为斯多葛派、伊壁鸠鲁派和怀疑主义”[3] 375-376。在黑格尔看来,哲学史就是精神的发展史,是精神自为的历史,每个时代的哲学构成了作为全体的的一环,集聚到一起,呈现出必然性的整体,“全部世界历史则是真理的自行论证”[5]。哲学的概念是自我认识的理念,是“存在着”的真理,是自知的理性,以“绝对普遍”的存在为中介,自我分裂。自然、自我意识、社会、国家、世界历史等,由于是“思辨的内容”[2]385,理念作为绝对精神,实体作为主体,从而精神自我实现。知性,在黑格尔看来,只能认识到概念的“抽象性”,是有限的、片面的,只有绝对化了“具体的精神”的统一性,思辨才能把握“绝对”,哲学史就是“思想的历史”[4]10,是把握绝对的历史,是以绝对为对象的。黑格尔指出只有从正确的“观点”出发,才能真正知道真理是什么,哲学作为必然性的内心价值享受,向着精神的“思想”高地挺进,并满足时代要求,哲学的发展必然提出新的原则,在新的原则中构成更高形态的真理。黑格尔指出:“(1)在一切时代里只存在着一个哲学,它的同时代的不同表现构成一个原则的诸必然方面。(2)哲学体系的递相接连的次序不是偶然的,而是表明了这门科学发展阶段的次序。(3)一个时代的最后一种哲学是哲学发展的成果,是精神的自我意识可以提供的最高形态的真理。”[3]378由此,新的“青年”应去寻求当代的精神,成就真理必然性的一环,成为真正“精神王国”里“有限精神”的一环。哲学应当把握真理,真理不是教条,不是一旦达成就“无事可做了”,真理在不断认识之中,历史亦复如此,不存在绝对的真理、理想状态。恩格斯指出,黑格尔的“真实意义和革命性质”在于“彻底否定了关于人的思维和行动的一切结果具有最终性质的看法”[6]。黑格尔“第一个全面地有意识地叙述了辩证法的一般形式”[7],超越性地实现近代知性到辩证、思辨的思维方式的变革,并以思辨真理观颠覆性地展现了对知性真理观的超越,为真理问题的认识开启了全新的视角。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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