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期护理保险对生育意愿的影响

doi:10.15936/j.cnki.1008-3758.2025.05.009

摘要/Abstract

摘要：

正确认识和处理长期护理保险政策与生育意愿的关系，对于实现社会保障政策与人口政策的有效协同和促进人口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基于中国家庭追踪调查（CFPS）面板数据，运用双重差分倾向得分匹配（PSM-DID）等方法考察长期护理保险对生育意愿的影响。结果表明：长期护理保险显著降低了居民的生育意愿，这一结论在一系列稳健性检验下依然成立。同时，长期护理保险对35岁及以下、高收入等类别女性生育意愿的抑制作用更强。进一步的机制分析表明，养儿防老观念的弱化、女性劳动参与的增加等因素是长期护理保险挤出生育意愿的重要机制。因此，要加强长期护理保险对家庭成员提供非正式照护的支持，健全保护女性生育权利和降低家庭生育成本的配套政策。

关键词: 长期护理保险, 生育意愿, 照护支持, 生育成本

Abstract:

Correctly understanding and address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LTCI） policies and fertility intentions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for achieving effective synergy between social security policies and population policies， as well as promoting high-quality population development. Based on the panel data from China Family Panel Studies （CFPS）， methods such as PSM-DID are employed to examine the impact of LTCI on fertility intentions.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LTCI policies significantly reduce residents’ fertility intentions， and this conclusion remains valid across a series of robustness tests. Additionally， the inhibitory effect of LTCI on fertility intentions is more pronounced among women aged 35 and below， individuals with higher incomes， and rural residents. Further mechanism analysis reveals that the weakening of traditional fertility concepts， increased female labor force participation， and upgrading of family consumption structures are the key channels through which LTCI crowds out fertility intentions. Accordingly， it is necessary to strengthen LTCI’s support for informal care within families， improve supporting policies to protect women’s reproductive rights， and reduce families’ reproductive costs.

Key words: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fertility intention, care support, reproductive costs

中图分类号:

F 840.61

杨红燕, 李德权, 叶菁. 长期护理保险对生育意愿的影响[J]. 东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5, 27(5): 85-94.

Hongyan YANG, Dequan LI, Jing YE. Effect of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on Fertility Intentions: Evidence from the First Batch of National-level Pilot Programs in 2016[J]. Journal of Northeastern University(Social Science), 2025, 27(5): 85-94.

图/表 8

参考文献 45

[1]	吴帆. 生育意愿研究：理论与实证［J］. 社会学研究， 2020， 35（4）：218-240.
[2]	曹信邦. 中国社会保障政策和人口政策协同的理论逻辑与实现路径［J］. 社会保障评论， 2023， 7（3）：3-20.
[3]	王国军，赵小静，周新发. 我国人口出生率影响因素实证研究——基于计划生育政策、社会保障视角［J］. 经济问题， 2016 （2）：7-11.
[4]	柳如眉，柳清瑞. 城乡收入增长、养老金与生育水平——基于扩展OLG模型的实证检验［J］. 人口与发展， 2020， 26（3）：27-37.
[5]	陈欢，张跃华. 养老保险对生育意愿的影响研究——基于中国综合社会调查数据（CGSS）的实证分析［J］. 保险研究， 2019 （11）：88-99.
[6]	康传坤，孙根紧. 基本养老保险制度对生育意愿的影响［J］. 财经科学， 2018 （3）：67-79.
[7]	王天宇，彭晓博. 社会保障对生育意愿的影响：来自新型农村合作医疗的证据［J］. 经济研究， 2015， 50（2）：103-117.
[8]	黄秀女，徐鹏. 社会保障与流动人口二孩生育意愿——来自基本医疗保险的经验证据［J］.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 2019 （4）：104-117.
[9]	马超，俞沁雯，宋泽，等. 长期护理保险、医疗费用控制与价值医疗［J］. 中国工业经济， 2019 （12）：42-59.
[10]	谢宇菲，封进. 长期护理保险缩小了失能老人健康差距吗？［J］. 保险研究， 2022 （10）：19-33.
[11]	Jiang W J， Yang H Y. Health spillover studies of long-term care insurance in China： evidence from spousal caregivers from disabled families［J］. International Journal for Equity in Health， 2023， 22（1）：191.
[12]	朱铭来，何敏. 长期护理保险会挤出家庭照护吗？——基于2011—2018年CHARLS数据的实证分析［J］. 保险研究， 2021 （12）：21-38.
[13]	杨红燕，蒋雯静. 长期护理保险对家庭消费的影响——基于CHARLS数据的实证分析［J］. 湘潭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3， 47（5）：32-39.
[14]	荆涛，邢慧霞. 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对人口出生率的影响——来自12个试点城市的经验数据［J］. 保险职业学院学报， 2022， 36（3）：5-14.
[15]	罗明忠，林玉婵，柯杰升. 长期护理保险政策实施的农村人口生育促进效应——基于代际资源竞争的视角［J］. 中国农村观察， 2023 （5）：126-144.
[16]	Becker G S. An economic analysis of fertility［M］//Demographic and Economic Change in Developed Countries. 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1960： 209-240.
[17]	Leibenstein H. The economic theory of fertility decline［J］.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975， 89（1）：1-31.
[18]	费孝通. 家庭结构变动中的老年赡养问题——再论中国家庭结构的变动［J］.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83 （3）：7-16.
[19]	石智雷. 多子未必多福——生育决策、家庭养老与农村老年人生活质量［J］. 社会学研究， 2015， 30（5）：189-215.
[20]	陈璐，王璐，文琬. 长期护理保险提升中年人幸福感了吗——基于积极、消极情感的双向分析［J］. 社会保障研究， 2023 （2）：15-32.
[21]	计迎春，郑真真. 社会性别和发展视角下的中国低生育率［J］. 中国社会科学， 2018（8）：143-161.
[22]	Budig M J. Are women’s employment and fertility histories interdependent？ an examination of causal order using event history analysis［J］. Social Science Research， 2003， 32（3）：376-401.
[23]	臧微. 生育二孩与家庭成本：短期与长期的影响分析［J］. 人口与发展， 2022， 28（5）：32-42.
[24]	Kleven H， Landais C， Søgaard J E. Children and gender inequality： evidence from Denmark［J］. American Economic Journal： Applied Economics， 2019， 11（4）：181-209.
[25]	杨菊华. “性别—母职双重赋税”与劳动力市场参与的性别差异［J］. 人口研究， 2019， 43（1）：36-51.
[26]	于新亮，黄俊铭，康琢，等. 老年照护保障与女性劳动参与——基于中国农村长期护理保险试点的政策效果评估［J］. 中国农村经济， 2021 （11）：125-144.
[27]	Dzhumashev R， Tursunalieva A. “Keeping up with the Joneses” and fertility choice［R］. Melbourne： Department of Economics， Monash University， 2016.
[28]	万春林，张卫. 炫耀性消费影响家庭生育决策吗［J］. 中国经济问题， 2022 （2）：137-150.
[29]	Leland H. Saving and uncertainty： the precautionary demand for saving［J］.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968， 82（3）：465-473.
[30]	王树，苏杰，姜迪. 老年照护保障与家庭消费——基于长护险试点的政策效应评估［J］. 当代经济科学， 2023， 45（6）：86-96.
[31]	郭瑜，雷妮妮. 社会保险的主观地位认同效应——基于CGSS（2008—2017）的实证分析［J］. 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 2023， 43（7）：101-112.
[32]	陈卫民，李晓晴. 阶层认同和社会流动预期对生育意愿的影响——兼论低生育率陷阱的形成机制［J］. 南开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21 （2）：18-30.
[33]	章成，洪铮. 社会保障、包容性增长与居民消费升级［J］. 人口与发展， 2022， 28（1）：103-116.
[34]	封进，艾静怡，刘芳. 退休年龄制度的代际影响——基于子代生育时间选择的研究［J］. 经济研究， 2020， 55（9）：106-121.
[35]	陈梅，张梦皙，石智雷. 公共托幼服务对生育意愿的影响——基于断点回归的经验证据［J］. 经济学（季刊）， 2023， 23（6）：2280-2296.
[36]	风笑天. 当代中国人的生育意愿：我们实际上知道多少？［J］. 社会科学， 2017 （8）：59-71.
[37]	郑真真. 生育意愿的测量与应用［J］. 中国人口科学， 2014 （6）：15-25.
[38]	卿石松. 夫妻生育偏好变化及其相互影响［J］. 中国人口科学， 2020 （5）：106-115.
[39]	阮荣平，焦万慧，郑风田. 社会养老保障能削弱传统生育偏好吗？［J］. 社会， 2021， 41（4）：216-240.
[40]	齐红倩，刘岩. 人口年龄结构变动与居民家庭消费升级——基于CFPS数据的实证研究［J］. 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 2020， 30（12）：174-184.
[41]	刘一伟. 社会养老保险、养老期望与生育意愿［J］. 人口与发展， 2017， 23（4）：30-40.
[42]	张世伟，王杰. 延迟退休、隔代照料与生育率［J］. 中央财经大学学报， 2023 （5）：87-102.
[43]	Heckman J J， Ichimura H， Todd P. Matching as an econometric evaluation estimator［J］. 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1998， 65（2）：261-294.
[44]	宋健，胡波.中国育龄人群的生育动机与生育意愿［J］.人口与经济，2022（6）：1-16.
[45]	江艇.因果推断经验研究中的中介效应与调节效应［J］.中国工业经济，2022（5）：100-120.

变量	定义	均值	标准差
生育意愿	期望孩子数	1.963	0.665
长期护理保险	试点覆盖人群赋值为1，否则为0	0.024	0.152
养儿防老观念	养儿防老观念强赋值为1，否则为0	0.622	0.485
女性劳动参与	有工作赋值为1，没有工作为0	0.811	0.391
消费结构升级	家庭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占比	0.428	0.192
年龄	受访者年龄	38.350	7.497
户口	城镇赋值为1，乡村为0	0.773	0.419
教育年限	受访者受教育年限	7.895	4.455
健康状况	健康赋值为1，不健康为0	0.732	0.443
养老保险	参保赋值为1，未参保为0	0.822	0.382
医疗保险	参保赋值为1，未参保为0	0.928	0.259
家庭规模	家庭人口总数	3.734	1.110
家庭收入	家庭年收入（对数）	10.830	1.080
房产	拥有房屋产权赋值为1，否则为0	0.885	0.319

变量	定义	均值	标准差
生育意愿	期望孩子数	1.963	0.665
长期护理保险	试点覆盖人群赋值为1，否则为0	0.024	0.152
养儿防老观念	养儿防老观念强赋值为1，否则为0	0.622	0.485
女性劳动参与	有工作赋值为1，没有工作为0	0.811	0.391
消费结构升级	家庭发展型消费和享受型消费占比	0.428	0.192
年龄	受访者年龄	38.350	7.497
户口	城镇赋值为1，乡村为0	0.773	0.419
教育年限	受访者受教育年限	7.895	4.455
健康状况	健康赋值为1，不健康为0	0.732	0.443
养老保险	参保赋值为1，未参保为0	0.822	0.382
医疗保险	参保赋值为1，未参保为0	0.928	0.259
家庭规模	家庭人口总数	3.734	1.110
家庭收入	家庭年收入（对数）	10.830	1.080
房产	拥有房屋产权赋值为1，否则为0	0.885	0.319

变量	试点地区				非试点地区
	2014年		2018年		2014年		2018年
	均值	标准差	均值	标准差	均值	标准差	均值	标准差
生育意愿	1.661	0.491	1.454	0.577	1.999	0.677	1.966	0.648
年龄	38.320	6.943	38.740	6.386	38.400	7.661	38.290	7.397
户口	0.367	0.483	0.338	0.474	0.801	0.399	0.787	0.409
教育年限	10.590	3.875	12.030	3.776	7.175	4.316	8.330	4.440
健康状况	0.751	0.433	0.771	0.421	0.725	0.447	0.738	0.440
养老保险	0.841	0.367	0.967	0.180	0.663	0.473	0.990	0.102
医疗保险	0.947	0.225	0.958	0.200	0.927	0.260	0.925	0.263
家庭规模	3.600	0.960	3.250	0.841	3.977	1.125	3.499	1.052
家庭收入	11.490	0.794	12.160	0.706	10.480	1.125	11.110	0.887
房产	0.825	0.381	0.846	0.362	0.906	0.291	0.867	0.340
N	245		240		5 048		4 553

变量	试点地区				非试点地区
	2014年		2018年		2014年		2018年
	均值	标准差	均值	标准差	均值	标准差	均值	标准差
生育意愿	1.661	0.491	1.454	0.577	1.999	0.677	1.966	0.648
年龄	38.320	6.943	38.740	6.386	38.400	7.661	38.290	7.397
户口	0.367	0.483	0.338	0.474	0.801	0.399	0.787	0.409
教育年限	10.590	3.875	12.030	3.776	7.175	4.316	8.330	4.440
健康状况	0.751	0.433	0.771	0.421	0.725	0.447	0.738	0.440
养老保险	0.841	0.367	0.967	0.180	0.663	0.473	0.990	0.102
医疗保险	0.947	0.225	0.958	0.200	0.927	0.260	0.925	0.263
家庭规模	3.600	0.960	3.250	0.841	3.977	1.125	3.499	1.052
家庭收入	11.490	0.794	12.160	0.706	10.480	1.125	11.110	0.887
房产	0.825	0.381	0.846	0.362	0.906	0.291	0.867	0.340
N	245		240		5 048		4 553

变量	（1）	（2）	（3）
Treat×Time	-0.234^***	-0.196^***	-0.199^***
Treat×Time	(0.043)	(0.044)	(0.044)
年龄		0.001 (0.001)	0.003^** (0.001)
户口		0.073^***	0.053^***
户口		(0.017)	(0.018)
教育年限		-0.026^***	-0.023^***
教育年限		(0.002)	(0.002)
健康状况		0.025*	0.024
健康状况		(0.015)	(0.015)
养老保险		-0.026	-0.015
养老保险		(0.019)	(0.019)
医疗保险		0.093^***	0.086^***
医疗保险		(0.026)	(0.026)
家庭规模			0.078^***
家庭规模			(0.009)
家庭收入			-0.018^**
家庭收入			(0.008)
房产			0.010
房产			(0.020)
地区固定效应	控制	控制	控制
时间固定效应	控制	控制	控制
常数项	1.968^***	1.980^***	1.816^***
常数项	(0.006)	(0.053)	(0.088)
N	10 086	10 086	10 086
R²	0.123	0.158	0.173